敖戈高興地問：“那裏也有北海嗎？”

呃。

那裏的確有北海，且還有很多廣袤的海洋。

只是，那裏沒有龍王。

蘇九點頭，道：“有，那裏什麽都有，但是那裏已經沒有戰亂了，至少，在我的故鄉，我們是安全的。”

“那我跟你一起去，和三哥一起去。”敖戈高興地道。

蘇九笑起來，漂亮的眼睛笑得微微瞇起來。

她身後，天光不知何時出現的，垂眸看蹲在門口的蘇九，涼聲道：“你的故鄉，在哪裏？”

蘇九嚇得猛然回頭，瞪著天光，腦子裏又開始短路，一時沒有了反應。

他俯身，黑色的眼眸盯著她，如看不見底的黑色深淵，他微涼的聲音道：“蘇九，你曾說過，此生，要永世伴我左右。”

蘇九呆呆地望著他，錯愕地小嘴微微張開，混亂的腦子裏想起了昔日天極殿中自己說過的話。

那時候，她滿心懷喜地對他說，她要永遠地跟著他，賴著他，纏著他，一輩子，永遠地同他在一起。

那時候，她對他說這些話，是為了討好他。

不過是一時的玩笑，他，他一直都記著？

蘇九像見鬼了一樣地瞪著天光，半晌沒有反應。

見她沒有反應，他微微一笑，漂亮的眼睛若含光一樣，俊逸動人，修長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，他指尖微涼，勾著她溫軟的下巴，涼薄的聲音道：“你若敢食言，我便將你，拆皮剝骨，做成一面扇子，永遠地帶在身邊，明白嗎？”

蘇九一臉呆滯地望著他，在他灼灼的笑靨中，一個寒顫，飛快地後退，與他拉開距離，心驚膽戰。

他剛剛說的，是認真的。

他站起身來，朝敖戈勾勾手，道：“敖戈，過來。”

敖戈被天光方才的笑靨嚇壞了，不敢有半點反抗，飛快地往天光身邊跑去。

天光垂眸看蘇九，又恢覆了他面無表情的臉，道：“走吧。”

蘇九猛然回神，飛快地爬起來，跟在天光身後走出客棧去。

天光牽著敖戈在前，蘇九糾結地咬著手指跟在後天，盯著天光，像是要將天光看透了一樣。

從前她總以為這世上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她的師父的，他溫柔，善良，雖然總是擺著一張沒有表情的冰山臉，但她比誰都清楚，他雖然不善言辭，但心中是一片聖潔如雪的潔凈之地，那樣美麗，那樣簡單，一目了然。

可是現在，她有種看不透天光的感覺。

總覺得，師父是不是變得越來越腹黑了？

人來人往的大街上，他走兩步，回眸斜睨跟在後面的蘇九一眼，如今敖戈跟著他，她便是要走，也須得從他的眼皮子下帶走敖戈。

且他身上還帶著“傷”，便是再想從他身邊逃走，她也斷不會在這種時候棄他而去。

可是轉念一想，他縱橫三界多年，什麽樣的事情未曾見過，什麽樣的人未曾應對過，可如今，他卻要玩心機耍手段來留住一個女人，而這個女人，還是自己的徒弟。

他何時，也淪落到這般地步了。

思及此，他擡頭，一聲輕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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